互联网如何影响你的收藏偏好?
班克斯《Create Escape》,2020年
近几年,“Ins风”席卷人们生活的各个领域,它已然成为了“潮流生活方式宝典”。如今在艺术收藏领域,很多人已把它作为“虚拟美术馆”。艺术家通过该平台发布作品和展讯,而藏家和艺术爱好者只需简单搜索就能找到自己喜欢的艺术家和作品。但它真能成为你靠谱的“艺术收藏指南”吗?社交媒体又如何影响人们的收藏品位?
Ins的影响力
班克斯于八月在伦敦街头的新作
今年八月,英国涂鸦艺术家班克斯(Banksy)在其Ins上“认领”了此前在伦敦各地被人们发现的新作。作为反对艺术商业化却又“自带流量”的艺术家,班克斯完美诠释了当下社交媒体对艺术家及当代艺术扩张的重要性。
班克斯于八月在伦敦街头的新作
班克斯的Instagram
对很多年轻藏家而言,Ins早已不只是单纯的社交媒体,更是其收藏艺术品的必备工具。人们通过这些社交平台认识和了解新的艺术家,追踪自己喜欢的艺术家动态,甚至可以直接在平台上与画廊或艺术家联系并完成交易。
洛伊·霍洛韦尔《连接的林伽(黄、绿、蓝、紫、粉)》(Linked Lingams (yellow,green,blue,purple,pink)),油彩、压克力、锯粉和高密度泡沫亚麻布,122×91.5×9.3cm,2018年
而社交媒体之于新晋艺术家的重要性更是不可估量。美国艺术家洛伊·霍洛韦尔(Loie Hollowell)的作品在今年苏富比香港春拍中以1650万港元成交。作为近几年身价暴涨的80后艺术家,霍洛韦尔在如今“通过社交媒体看艺术”的藏家中大受欢迎,她甚至还被称为“Ins时代的乔治娅·欧姬芙”。
2018年,美国艺术家凯恩德·威利(Kehinde Wiley)在Ins上发现了阿莫奥克·博阿弗(Amoako Boafo)的作品并买下其中一幅。随后,他将此作品寄给了自己的代理画廊,博阿弗也因此参加了2019年于洛杉矶举行的“罗伯茨项目”(Roberts Projects)展览。
在第二年巴塞尔艺术博览会(Art Basel)的海滩展会上,其作品销售一空。而在去年佳士得香港秋拍中,他的作品以889万港元刷新个人拍卖纪录。不难看出,博阿弗的迅速走红绝对少不了社交媒体的功劳。
阿莫奥克·博阿弗《巴巴·迪奥普》(Baba Diop),布面油画,211×167.5cm,2019年,2020年于佳士得以889万港元成交。
不仅如此,画廊和艺术机构在与艺术家合作前也会将其社交平台的流量和热度作为参考,这与品牌选择与明星合作的标准无异。“自带流量”无疑成为艺术家商业价值的重要体现。如KAWS和Mr Doodle等Ins账号粉丝量超过两百万的艺术家,其作品价格以及品牌联名的热度亦毋庸置疑。
KAWS《在一起》(Together),铜、涂漆,180×126×77cm,2017年
Mr Doodle×Fendi联名手袋
线上?线下?
在传统艺术市场体系中,艺术家被画廊发掘、代理,到举办个展以及参加双年展和艺博会等,其职业生涯的发展速度及空间相对缓慢和狭窄。而社交媒体则打破了这种传统模式,拓宽了艺术家的发展渠道。如今,像班克斯这类没有画廊代理,基本凭借网络平台更新作品并走红的艺术家也越来越多。
巴塞尔艺博会
疫情期间,不少美术馆纷纷启动AR展厅。
另一方面,全球疫情的蔓延使人们无法亲自去各国画廊和美术馆看展。因此,社交媒体就成了艺术爱好者们最简单快捷的欣赏渠道。而艺术家和美术馆也纷纷开启了线上虚拟看展活动。对部分藏家而言,他们似乎多了足不出户在家刷手机就能研究艺术品的理由。
KAWS《Companion (Expanded)》,AR雕塑,长1.8m,2020年
上世纪80年代,著名收藏家伊莱·布罗德(Eli Broad)开始利用大量时间研究和走访画廊和艺术家工作室,各大艺博会和拍卖会更是少不了他的身影。在纽约,布罗德夫妇发现了当时还住在地下室的巴斯奎特(Jean-Michel Basquiat),并以每件5000美元的价格买下其作品。而如今,巴斯奎特的作品却已动辄上亿元。
让-米歇尔·巴斯奎特《With Strings Two》,亚克力、油画棒和画布,243.8×152.4cm,1983年
让-米歇尔·巴斯奎特《无题》,亚克力、油画棒和画布,205.74×175.9cm,1981年
纵观艺术史,艺术家在创作时大多是“孤独”的,莫奈晚年定居巴黎郊外的小镇种植花草、潜心创作;贾科梅蒂一生离群索居,始终在自己的工作室里夜以继日地创作;乔治娅·欧姬芙在其丈夫去世不久后搬到美国新墨西哥州的幽灵牧场(Ghost Ranch),过上了终日与自然共处的生活……但如今,社交媒体却让越来越多艺术家和观众趋于浮躁。
乔治娅·欧姬芙《Blue,Black and Grey》,布面油画,1960年
阿尔伯托·贾科梅蒂《L'Homme qui Marche》,青铜雕塑,1960年
过度依赖?
事实上,艺术始终由图像主导。上世纪60年代,随着商业社会的发展,以安迪·沃霍尔等为首的波普艺术家开始大量使用复制和挪用等手法,将商业图像和流行文化融入创作并呈现给观众。当下,社交媒体也在不断重塑和引导着人们的视觉审美偏好。
罗伊·利希滕斯坦(Roy Lichtenstein)《I...I’m Sorry》,布面油画和麦格纳丙烯,152.4×121.92cm,1964-1965年
安迪·沃霍尔《玛丽莲·梦露》,丝网印刷版画,91.5×91.5cm(单幅),1967年
试想,当你身处不熟悉的城市,吃饭前大概率会打开大众点评将一公里内的餐厅从上至下好评排序,然后取其前三再仔细甄别。抑或是当你正纠结于购买哪款面膜时,便打开小红书刷起各种测评,且你还会首先看关注列表中美妆博主的推荐……
这与当下很多藏家想通过社交软件选择投资艺术品的行为如出一辙。实际上,画廊、艺术机构以及品牌在社交平台上关注、点赞或发布某位艺术家的作品图片,都会不经意地影响和引导人们的想法和行为。
哈维尔·卡列亚《等一会儿》(waiting for a while),布面丙烯,130×116cm, 2019年,2021年于佳士得以889万港元成交。
西班牙艺术家哈维尔·卡列亚(Javier Calleja)以其笔下的“大眼仔”在Ins上受到众多藏家和粉丝追捧,且KAWS、村上隆等人也都关注了他。尽管之前有不少人认为其作品模仿了奈良美智,但随着他不断在网上分享创作和生活并大方表示自己的作品受到了其他艺术家的启发,卡列亚在去年12月富艺斯与保利香港秋拍中成为了最受欢迎的艺术家之一。
巴勃罗·毕加索《坐在窗边的女子(玛丽-特蕾莎)》,布面油画,146×114cm,1932年,2021年佳士得纽约拍卖中以1.03亿美元成交
不过,社交媒体的影响力并不能完全作为艺术投资的风向标。对艺术市场稍有了解的人都知晓,决定艺术品价格的因素有很多,“流量”只为其中之一且还不是最重要的。而在“2020年最贵艺术家”前十的排名榜中也并未出现“Ins红人艺术家”的身影。
杰夫·昆斯《气球花(黄)》,综合材料,289.6×335.3×274.3cm,1994-2000年
早在2014年苏富比当代艺术夜拍中,“搞事情”元老级玩家杰夫·昆斯(Jeff Koons)的作品就惨遭流拍。而该作品此前由达明安·赫斯特(Damien Hirst)于2006年购得。尽管当时杰夫·昆斯的艺术热潮正席卷全球,但显然,藏家们并不一定买此“热度”的账。
杰夫·昆斯《兔子》,综合材料,104.1×48.3×30.5cm,1997年,2019年于佳士得纽约以9110万美元成交
艺术家村上隆在Ins上自爆破产消息
可见,社交媒体虽能让艺术家的作品火到“出圈”,但过度被网络消费的图像在某种程度上也消解了艺术品的珍贵价值。因此,Ins是否能成为人们的“收藏指南”亦有待探讨。
艺术品既是商品又高于商品,其核心价值在于艺术家的精神体现。对藏家而言,多了解艺术家并在不断提高艺术修养的前提下,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收藏偏好才最为重要。正如收藏家布罗德所说:“艺术对我们来说是一种体验,收藏并不仅仅是购买精美的物品。能够了解艺术家,了解他们如何看待社会,这是一种很棒的经历,也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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